埃塞俄比亚毛衫基地是践行“一带一路”倡议和中非论坛精神、深化集团“全球布局、跨国经营”战略以及布局非洲，打造非洲纺织服装产业链的重要举措。
内容来源 | 国资智库
作者 | 汤洁
2024年9月，中非合作论坛峰会在北京举办。会议期间，埃塞俄比亚外长塔耶在北京的一场商务论坛上表示，埃塞俄比亚投资环境优越，他希望埃塞俄比亚能成为中国企业的第二故乡。此前的2023年10月，中埃两国宣布双边关系提升为全天候战略伙伴关系。
从上海浦东机场起飞，直飞航班至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需要近12个小时。这趟航班，东方国际（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东方国际）埃塞俄比亚毛衫基地的筹建团队自2019年迄今累计往返了数十次。该基地是东方国际首个海外“绿地投资”项目。项目筹建之初派出的7人团队将微信群名备注为“埃塞葫芦娃”，如今“葫芦娃”团队日渐壮大，埃塞毛衫基地也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了从最初平地建厂房，到如今年产百万件成衣的重大跨越。
在东方国际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童继生眼中，作为集团迄今为止最大的海外绿地投资建设项目，埃塞俄比亚毛衫基地是践行“一带一路”倡议和中非论坛精神、深化集团“全球布局、跨国经营”战略以及布局非洲，打造非洲纺织服装产业链的重要举措。在这个有着深刻战略意义的项目背后，项目团队在集团领导及各方面的全力支持下，经受住了各种突如其来的考验，也积累了大量的宝贵经验。近日，《上海国资》对埃塞毛衫厂连线采访，听取中非合作路上的“新故事”。
逆行远征 走进非洲
埃塞毛衫基地项目动议始于2019年，这一年的6月，包括现任东方国际创业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东方创业）总经理党晔在内的一行人前往埃塞俄比亚对项目进行可行性研究及选址。2020年年初，项目确定落地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Bole Lemi工业园，租赁土地10万平方米，租期40年，分两期进行建设。
在此之前，东方国际对埃塞俄比亚当地营商环境进行了充分考量与论证。2010年至2020年十余年间，埃塞俄比亚GDP增速保持在10%以上，拥有1亿以上人口，人口结构青壮年占比超过60%，劳动力充足，且成本低廉，对于纺织、服装这类劳动密集型产业，具有很大优势。此外，当地政府为鼓励外商投资，根据不同的企业类型，提供了5—10年的免税政策。面向欧美市场，还享有美国AGOA（非洲增长与机遇法案）及欧盟EBA（除武器外的一切商品）等优惠政策，使得产品进入美国及欧洲市场时能够享受免关税及免配额的待遇。同时，纺织服装业一直是埃塞政府近年来重点优先推进的产业之一。
2020年9月，项目正式破土动工。然而就在项目开工后的10个月内，先后经历了当地疫情大暴发，埃塞复兴大坝建设引起的水泥供应紧张，全球疫情导致的红海航线船期非常规取消和海运费增长等诸多困难。项目施工期间，团队成员几乎只有开工日和竣工日，不分工作日与休息日。在极度艰难的环境下，项目按计划完成了各阶段建设目标。
如今，回忆当初，执行过程中的经验被认真归纳总结，并希望为今后的海外项目提供更多参考借鉴：
一是良好的运作机制。结合海外施工特点，选派集团内有相关经验的工作人员，组建业主+工程总承包管理团队，并设立“国内后勤保障团队”与“现场管理团队”。项目组建立周例会和专题会议机制，重点进行项目执行过程中“人员流、物资流、信息流、资金流、技术流”的管控。项目组组建后，通过细化设计方案、选择埃塞当地有实力的施工单位、不断了解熟悉当地清关手续、确定投资方案等工作，尽量在实施前将工作做细，以前期尽可能完善的实施计划来减少海外的不确定性，努力减少现场变更。
二是前后方团队高效协同。在埃塞俄比亚建厂，由于当地工业化程度不高，几乎所有的施工材料都要从中国进口，材料发运成为项目实施的关键。物资发运的先后顺序要满足现场施工的需求，同时要尽力调配各类物资的配箱，减少箱量，节约成本。项目实施中期遭遇了苏伊士运河堵船、圣诞节箱荒等困难，也是依靠前后方积极沟通，通过各个渠道订舱，将物资提前发运。埃塞俄比亚和国内有5个小时的时差，为了高效解决各类问题，现场管理团队与国内保障团队充分利用时间差，争取了一个又一个多出来的“半天”。
三是紧盯工期节奏。项目实施的后期，施工进入收尾阶段，生产设备开始安装并进行工人培训，现场管理从单一的施工变成了多维度立体作业。在此期间，项目团队各司其职，盯物资发运、盯现场施工计划、盯设备卸货安装、盯工人培训，对照实施计划现场每天抓落实，确保了按期交付。
工厂建成，更多的考验接踵而至。为了实现订单生产的迅速启动，管理团队连续两个月，每日在现场工作超过12小时，完成了从规章制度建立、外部电力协调、设备安装调试，到工人招聘、培训、订单试生产以及国内业务对接协调等各个环节。
埃塞毛衫基地是当地疫情期间为数不多且规模最大的投资项目。项目投资以“实物投资+现金投资”模式进行，其中实物投资达到70%以上，目前投资已全部到位。一年的建设过程中，埃塞俄比亚工贸部、投资局、国家工业园管理公司等部门对项目给予了持续关注，对项目在疫情期间顺利开工建设、按计划完成各阶段建设目标以及对当地投资带来的积极影响给予了高度的肯定。
加强融合 管控风险
东方创业是一个国际化的企业，主营业务为货物贸易以及现代物流和大健康产业。埃塞毛衫基地最初的建设由东方国际下属多家兄弟单位联合推进，目前为东方创业全资控股的子公司。党晔表示，做服务贸易与实体落地海外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
非洲是最具备未来纺织工业“原料基地+制造基地+销售基地”属性的地区之一，埃塞俄比亚又是非洲最有投资潜力的地区之一。近期，《中国企业投资非洲报告2024》发布会暨投资非洲北京对话在北京举办，埃塞俄比亚规划发展部前国务部长西姆在会上表示，共赢是非中合作的重要特点，共建“一带一路”倡议推动了贸易发展，促进了区域共同繁荣和一体化发展。
对此，党晔深有体会。埃塞毛衫基地项目自实施以来，已累计为埃塞俄比亚创汇5500万美元，创造就业岗位3500个。要管理三千余名属地化员工，许多心得在实践中逐渐摸索积累：首先是了解和尊重当地员工的文化和习惯，劳动法的学习至关重要，要按照当地的法律法规去管理工人。毛衫基地从一开始就进行了属地化布局，培养本地管理层，并招聘了东华大学毕业的埃塞俄比亚留学生，这成了管理团队与当地员工的重要纽带。党晔指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做好培训很重要，要成为当地人的朋友。其次要教当地员工学中文，自己也要学习当地的基本用语，语言是沟通的最好桥梁。与当地员工的团建也不可或缺，大家相互间建立感情，对当地员工的健康及家庭困难及时给予关怀慰问。
除此之外，“走出去”对于外派员工的家庭是很大的挑战，这方面，上级集团与东方创业对家属定期进行慰问，员工在海外期间，公司工会有专人对接员工家属，对员工家属就医、子女及老人的照顾等方面提供帮助。
埃塞俄比亚纺织产业起步较晚，现阶段初步覆盖了轧棉、纺纱、织造、针织、染色、服装加工等产业链环节。其中，服装加工业是其纺织产业链的主体，也是外商投资集中度较高的环节。但各环节的发展程度不均衡，部分环节的技术和生产能力有待进一步提高。据中国纺织工业联合会市场部、国际贸易办公室以及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纺织行业分会共同发布的《2023纺织业对外投资合作国别指南》显示，中国是埃塞俄比亚纺织业最大的外商投资来源地之一，逾30家中资纺织企业在埃塞俄比亚投产运营，累计投资约4.5亿美元，雇佣本地员工1.3万余名。2022年，埃塞俄比亚向全球出口纺织服装产品金额共计1.6亿美元，且有上升趋势。
党晔指出，近年来，随着外部环境的变化，当地的纺织业同样面临诸多挑战：尽管埃塞俄比亚的纺织产品在国际市场上有一定的份额，但仍面临着来自其他国家的贸易壁垒和激烈竞争，特别是与亚洲一些纺织业发达的国家相比，其产品在质量、价格和生产效率方面还存在一定差距。此外，上述提及的AGOA政策于2022年暂停执行，基本失去了美国市场的优势。地理位置上，埃塞俄比亚地处内陆，进出口主要通过吉布提转关。转关到内陆运输通常周期要7—10天，且价格较高，企业成本压力较大。电力供应方面，虽然电力资源丰富，但设备老化问题导致断电时有发生，会影响企业的正常生产。当地外汇储备不足，影响企业进口原材料和设备的能力，限制了企业的扩大再生产。近几年在营商环境层面，中资企业正面临日益增大的挑战与压力。
如何做好风险的平衡？党晔基于毛衫基地的运营经验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一是充分的市场调研。这包括政治环境、贸易及投资政策与产业政策、国家经济环境，目标国家的市场规模、消费能力、行业竞争状况等，以及当地的基础设施与文化环境等。党晔举例说，埃塞俄比亚本地员工就有阿母哈拉和奥罗米亚两种语言，基地在招工和分组时尽量保证同种族的员工分在一起，同时车间内的组长尽可能选聘掌握两种语言的当地员工，便于沟通。
二是合理的战略规划。基于对属地市场环境的充分调研排摸，埃塞毛衫厂现阶段的定位就是欧美中低端卖场，出售基本款毛衫，并辐射非洲市场。由于外汇的限制，当地汇率浮动较大，所以项目投资选择了由母公司以大部分实物投资+少部分现金投资进入埃塞俄比亚市场。
三是有效的风控措施。政治风险防范,尽可能购买政治险、战争险等，建立保底的保障。密切关注目标国家的政治动态，及时调整企业的经营策略。如果政治局势不稳定，企业可以考虑暂停投资或减少业务规模，以降低风险。经济风险防范,重点关注汇率风险管理，可采用远期结售汇、货币掉期等金融工具锁定汇率，避免汇率波动对企业利润的影响。此外，企业自身在强化管理，提升盈利能力的同时，也要提升合规经营的水平，了解目标国家的法律法规，包括投资法、劳动法、税法、知识产权法等。遵守当地法律规定，避免因违法经营而导致的法律风险。党晔建议，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法律咨询机构，并建立内部的合规管理体系。
除了上述建议外，党晔指出，“走出去”过程中本土化策略要坚决，加强本土员工的培养，提升中方与本土员工跨文化沟通能力和适应能力。要制定应急预案，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事件，如自然灾害、政治动荡、经济危机等。应急预案应包括应急组织机构、应急响应流程、资源调配方案等内容。定期进行应急演练，提高员工的应急响应能力和团队协作能力。确保在突发事件发生时，企业能够迅速采取有效的应对措施，降低损失。与中国驻外使领馆、商会等机构保持联系，注重信息渠道畅通。与当地企业、行业协会、商会等组织建立合作关系，共同应对市场风险。合作可以实现资源共享、优势互补，提高企业的抗风险能力。
稳中求进 共赢发展
采访中，党晔谈到，在过去的8、9月两个月，他在埃塞俄比亚接待的各类国内纺织行业考察团就不下10个。这让党晔切身体会到了中资企业对“走出去”的迫切需求。在他看来，对绝大多数中资企业，尤其是纺织服装行业的企业来说，在经济全球化的发展趋势下，“走出去”已经不是走不走的问题，而是怎么走的问题。不出海就面临生存问题，走出去才可能谈发展。
2024年上半年，埃塞毛衫厂克服重重困难，顺利完成了从变电站至园区环网柜的接电工程。自此，毛衫工厂具备三个车间同时生产的基础条件，为后续年产能达到400万件的目标夯实了基础，也为工厂实现设计产能800万件的目标迈出了坚实的步伐。党晔表示，该工程项目是在东方国际领导的高度重视和指导下，每日进行工作动态更新。
毛衫基地从破土动工到正式投产，每一步都面临着不少挑战与困难，对团队而言可以说是“如履薄冰”，丝毫不能懈怠。回顾这一路走来的四年时间，党晔认为，实践出真知，“走出去”过程中坚定了公司国际化战略的信心和决心，同时也在这个过程中培养并锻炼了团队。“从原来不敢走出去，到现在自信走出去；从原来不知道怎么走，到现在可以对不同国家的投资环境、政策、成本要素进行对比，可以更全面地看待海外投资的优劣，进一步优化我们埃塞工厂的运营方向。”党晔说。
截至目前，东方创业以欧洲市场为重点、埃塞俄比亚本土及非洲市场为市场开拓，3年内已开发了德国LIDL、ADIL、KIK大型商超品牌，法国零售品牌GEMO客户，西班牙零售品牌Tendam等客户。在埃塞俄比亚内销市场积极响应政府导向，参与埃塞俄比亚校服内销的招标，累计获得内销订单23万件。
在中资企业“出海”热潮持续高涨的当下。党晔表示，“走出去”还是要做好“深耕”当地的准备，除了在出海之前要做好前期调研和风险防范之外，更需要在当地建立合规管理的体系。要将先进的生产管理和技术带到当地，带动当地产业水平的提升，实现双方的共赢才是行稳致远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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